這個城市,我心動,心醉,心酸,無所適從。米蘭開了滿盆的花,轉眼,又是壹夏。
——題記
在路上丶
只是因為執念,簡單地打包行李出發,相隔七天後,第三次踏上去青島的旅程。
端午,車站人流如織。K709次列車上,窗外猝爾遠逝的風景,車廂的逼仄與嘈雜,打發不去的睡意,在有限的空間裏,縱橫交錯。所幸依窗而坐,不然目光又不知該安放何處了。
光影倒退,不停變換的風景,映刻著車裏凝固的人群。突然想起《雪國》,當島村第二次踏上北上的列車,也是這般迷離讓他沈醉過。他說,飄忽的幻景壹如愛情,轉瞬就匆匆隨了風。後來,壹語成讖,又壹段愛情潰散在風裏,無疾而終…
窗上映射出對面座位的壹家三口。男人站在過道,伸出臂彎攬住座位上的孩子。那女孩兒四五歲的樣子,腆著天真爛漫的小臉兒看著爸爸,正把新學的故事講給他聽。女人坐在壹旁,目光緊緊地包裹著父女倆。壹時間,時光似乎凝固成標本,柔和靜謐。不禁莞爾,世間風景,原是這般平淡的畫面才最動人。
耳機裏,陳綺貞的老歌循環播放著,陪我壹路向東,去采集島城的風和日麗。而我只是執拗地想去旅行、聽歌、看風景,把壹切煩惱拋在某個不知名的山洞,或者揮灑在落日余暉的嘆息裏,然後繼續,旅行、聽歌、看風景。
即使壹切都徒勞無功,也要在心上留下點什麽。即使回頭已看不見海岸與妳,至少換來壹路見聞與風光。
只身與風景私會丶
以前最愛聽王箏的《壹直》。單曲循環著,不知哼唱了多久,流淌的音線串聯起每壹個春秋。而今時光深處的情節都被打了馬賽克,壹點點鈍化不清了,像做了場冗長的夢,醒來,故事不記得了,余音卻不散,壹路走來,低吟淺唱著——
“我壹直在努力往前走,要把壹路風景都看透...”
隧道1號線壹如壹年前,依舊擁擠逼仄。難挨的三刻鐘過後,棧橋終於闖入了視線。壹下車,就被鹹濕的海風迎面包裹。已是夏至,島城的氣溫卻始終徘徊在24℃左右。只是強烈的紫外線,不免讓人心生怨懟。
沿著海岸線壹路向東,在第三個丁字路口,左轉,就是大學路。忘了自何時起,習慣在旅途中精心挑選壹份手繪地圖,單純地留作紀念,就像刻在石頭上的“到此壹遊”,而行程並不據此安排。因為不喜歡預先規劃路線,總覺得隨心所欲的
樓宇套現行走才算不辜負旅行。
在某個路口,隨手拍下樹蔭下的文藝小店,或者街角旁的某個咖啡館。轉身時,竟看到了海大的校門。記得上次來,沿著大學路走了好久都未曾遇見,不禁心生歡喜。於是果斷改變行程,轉身走進校門,沿著深深淺淺的小路往裏走,身邊偶爾經過三五個穿著學士服的畢業生,壹路說笑著,在某個角落停下,合影留念。空氣凝滯,突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。想起不知是誰說過,如果有壹天,妳忘了,我也不再記得,至少還有時光幫我們銘記著...
後來,竟真的迷路了。在“萊蕪路”的路牌下停住,不知去哪裏。不遠處,依稀又是個丁字路口,曲折向上,不知伸展到何方。
街邊栽滿錯落的樟樹,掩映著老街斑駁的舊墻,樹下是壹排低矮的門店。水果攤前的老爺爺手裏端著熱湯面,對面看店的女人捧著本舊書坐在門前,打發無聊而慵懶的時間。無奈手繪地圖太粗略,壹條條小街無處落腳。索性循著陽光的方向,壹路向西。
想去南京路,想去不是書店,還有街角的良友書坊,很遺憾,終是錯過了。那就這樣吧,這樣迷失下去,在深深淺淺的路上,川流不息的人群裏。說不定在某個轉角,突然就會遇見,壹如多年前,妳突然叫住我,用那個只屬於妳的名字。
只為途中與妳相見丶
有人說,世間所有的相遇,都是久別重逢。緣由因果,冥冥中的橋段,壹切故事情節... 原來,早已被掌控。見或不見,妳就在那裏。
依稀記得三年前,第壹次讀倉央嘉措。
那壹夜,我轉動所有的經筒,不為超度,只為觸摸妳的指尖;那壹年,我磕長頭葡匐在山路,不為覲見,只為貼著妳的溫暖;那壹世,我轉山轉水轉佛塔啊,不為修來生,只為途中與妳相見。
忘了曾是怎樣壹番心境,只是三年後,當我站在教堂腳下擡頭瞻望時,鼻子經沒來由的酸澀了。
教堂前的廣場,有新人在拍照。樹下長椅上,壹對情侶湊著臉龐,高舉著自拍桿留念。而前來祈禱的人並不多,高窄的入口處,只見零星的幾個人。排隊不必久等,短短幾分鐘後,便已置身壹片莊嚴肅穆中。周遭靜得令人心顫,相機快門全已調至無聲。隨意找壹排長椅坐下,觀望這難得靜默的人群。突然有種難以言說的情愫,要從內心深處牽扯出些淚來。
離開的時候已是黃昏。走遠後,回頭看見教堂高聳的頂尖,有白鴿從旁飛過,夕陽把時間浸泡得羅曼蒂克。
壹路風景,我只是壹個虔誠的
皮膚分析看客。而我沒有告訴妳,那天在教堂的禱告,不為覲見,只為能貼著妳的溫暖。
告別丶
不知為何,執意要把教堂放在最後壹站。
也許只是為了告別,以如此虔誠的方式。
這些碎碎念,花了三天的時間寫完。不知表達些什麽,隨意得如同市南的街。可能只是為了紀念吧,為這場隨性而至的行走。
回來之後生活依舊,不討厭也不喜歡,但是心安。
預報了好幾天的陣雨,遲遲不來。而陽光,像在暗室裏封閉了太久後突然湧出來,散著逼仄的燥熱與潮氣。再過壹個小時,又到了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時候。我只是雲淡風輕地笑著,不曾路過。
不知道這個夏天結束的時候,她在哪裏。我只想告訴妳:我希望妳能過得好,至少有所堅持。
而我依舊偏執著。只是明年那個城市,是否有我愛的風景,不得而知。
投給時間的問題,只聽到壹片沈默。
我行走著,風繼續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