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見到雪蓮的時候,只見她沒精打采、膚色慘白,目光透著一股寒顫,淡紅的指甲突顯雪白。當我牽起她纖細的小手時,只覺渾身微微一顫。微涼的春風拂過,雪蓮連打了兩個寒顫。我怨道:天涼,不如折返住處。雪蓮扭捏著單薄的身子,輕點我鼻尖上的小露珠,說:“林,今天一定陪我去武林路的‘故事李’,好嗎?”
我抖了下,從那折射出來的熒光,絕然,但又只好狠狠咽了口氣。微點了頭,碎步給她披上了我的衣服。她縮卷著身子,臉頰羞答展開。
沿著古樸杭城街巷踱步,只覺風華裏的歲月滄桑。縱然有倚鳳凰山臨西湖之景,也難去心思。南段禦街中段賈市北部官邸,一騎紅塵,只落下煙雨江南苦楚。一路上,我們寡言,各自兜著心思。而我只好極力掩蓋著,以免壞了蓮的念想。
很快,天飄起了蒙蒙細雨,我有些遲疑。看著蓮,絲毫無折回去的意圖,我道:本該帶上那把雨傘的。蓮開了口,說:“雨好雨好,早些時候我們就該雨中漫步。”此後,我不再猶豫,緊緊拽著蓮,只是一門心思的走路。風雨依稀,直至我們到“故事李”。
這次,人很少,大概是因為下雨的緣故,不過倒給我們添了一份寧靜。老板似乎還記得雪蓮,他說道:“姑娘,近來心緒不對,可寬了心。小夥子,可是福氣了。”我們只作微微回應。一如上次,蓮點了老湯面疙瘩,我選了大排面疙瘩,只是叮囑:盡量少些辣。
贵金属招商疙瘩面,在漢唐時代即以供應京帥而享盛名。相傳貞觀七年,唐太宗為祭掃高祖陵墓,途中歇於大程鄉之王店村,村民特制‘·疙瘩面’撇上,太宗食之贊不絕口。疙瘩面亦稱‘·猴兒上竿”,昔日三冰名菜館寶和園名廚張榮最擅作此食。因為,那一碗疙瘩面,我與雪蓮相識,此後蓮喜歡這味道,一直苦要我們再來,直到今日再來。
疙瘩面,條細如龍須。盛入碗內,面絲縷縷簇擁成團,宛如花蕾含苞待放,形似錦龍盤繞。它刀工細膩而勻長,面質柔軟而筋絲,鮮嫩而醇香,既可幹吃,又可湯吃。湯吃時,澆上精制的酸而不烈的臊子湯,用筷子挑起,既可看到面絲修長,根根到頭,棱棱相見,肉粒均勻地緊貼於面上,如同猴子上杆,而碗內不剩斷條和肉末。形既誘人,味更饞人。雪蓮說:“這麼多年,從不知有如此清香爽口的面,直至遇上我。要是能吃上一生一世,該多好。”
我嗚咽著,故作無意,只催她快吃,冷了會顯硬生。看著她嚼了幾口,又放緩,最後竟望著湯發呆了。說真的,此時,我不敢看蓮的眼鏡,只是一個勁地捏左手。
看了蓮又動了筷子,我才緩過來。她一邊說道:好吃,清香爽口極了;但一邊卻又拼了命的夾給我,勸我多吃。我只覺腹中氣脹,如何又吃得下,可更多的是不忍心,只是一個勁往嘴裏塞,全然沒有辛甜苦辣。吃完後,跟老板道過別,我們便折返住處了。
返途中,蓮反複提到:那一碗面疙瘩,有我們青春故事裏的印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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